第六章 : 一點也不可愛的鱷魚
難纏的小鬼。
希爾達回到船上的房間後關上門,一屁gu往床上坐。
妳到底在海賊團裡想幹什麼?
克洛克達爾那句質問在她腦zi裡轉了一圈,像gen刺,扎得她嘴角扯chu一抹自嘲的笑。
她咬著菸,煙霧在她yan前繚繞,模糊了那盞搖晃的油燈,像一句懶得解釋的嘲諷。
「幹什麼?當然是臥底啊。」
她喃喃,語氣半真半假,就像是在回答某個不重要的提問。
房間小得像棺材,牆上裂了幾條縫,海風從那縫裡鑽進來,帶著鹽與鐵的味dao。
上方那片骯髒的甲板是她兩年來的戰場。
兩年前,海軍把她扔進這團黑市爛泥,任務簡單得像句笑話:
查清這海賊團的交易名單,挖chu他們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團長藏在哪個窟窿裡。
簡單?呵。
這幫人zuo的買賣,比她小時候聽過的任何鬼故事都更髒——
武qi、人kou、毒品、惡mo果實,甚至連天龍人想要的東西,他們都敢碰。
團長從不lou面,只靠幾個心腹傳話,像個藏在暗處的影zi。
她知dao,海軍本bu沒指望她能活著回去。
他們給了她一隻白se電話蟲,說是「安全」,不會被監聽,然後拍拍她的肩,把她丟進這片狼窩,像扔塊試shui的石頭。
自生自滅。
她不蠢。她知dao這任務是張單程票。
今晚,她又得匯報了。
她從床底拖chu一個破舊的鐵盒,裡頭藏著那隻白se電話蟲,小得像個拳頭,觸角微微顫動,像在抱怨這船艙的霉味。
她輕敲了兩xia,蟲zi發chu低低的「嗶嚕」聲,連上線。
「編號34,進度報告。」
「黑市交易名單還在整理,前幾次chu貨的目標名單大致能掌握,但團長本人……還是沒chu現。行蹤藏得比海底幽靈還乾淨。」
白se電話蟲沒有回應。那端永遠沉默,像是只會收訊的空氣。
「這次chu事的貨……有天龍人背景,我知dao。那邊有人會死,不過不是我。放心。」
她冷笑一聲,像在自言自語,也像是在嘲諷誰的「責任心」。
「等xia次有大規模換港的時候,我會想辦法混進船長的交涉圈。再聯絡。」
她切斷聯繫。電話蟲耷拉xia觸角,像個累壞的孩zi。
她盯著它,yan神冷了xia來。
老練?也許吧。
兩年,她學會了怎麼在這群野狗中間走鋼索——
不lou破綻,不留把柄,還得笑得像個不在乎命的瘋女人。
但她累了。不是shen體,是某種更深的地方,像被掏空了一塊。
她閉上yan,腦zi裡閃過十歲那年的血。
那年,父親還是個低階海軍軍官,固執得像塊石頭,攔了一幫海賊的路。
報復來得太快,像把刀一樣劈進她家。
她記得母親把她sai進櫥櫃,jiejie用shen體擋住門縫,低聲說「別chu聲」。
弟弟本來跟她擠在一起,瑟瑟發抖,直到他看見母親和jiejie被那群畜生拖chu去,聽見她們的尖叫。
他哭著爬chu去,想用他那雙小手推開那些刀。
然後,血。滿地的血。
她咬緊牙,沒chu聲,因為母親最後的yan神是命令:活xia去。
她活xia來了,但那個十歲的女孩已經死了,只剩一ju會呼xi的殼,裹著仇恨和一堆不得不完成的任務。
她睜開yan,吐了kou氣,把菸頭摁進床邊的鐵罐,發chu輕微的滋滋聲。
她不該跟這艘船上的人扯上關係。
臥底的第一條鐵則:別動ganqing。動了,就是給自己挖墳。
可那個小鬼,克洛克達爾,偏偏像gen釘zi,扎進她防線的裂縫。
——他一點也不像她弟弟。
不像任何她曾想保護的人。
那小鬼冷、ying、難搞,像是把一整條街頭都吞xia肚又沒被毒死的野狗。
但他十四歲。
如果弟弟沒死,今年也該是這年紀。
她知dao自己不該guan他,不該給他乾糧,不該留止痛藥,更不該用那種輕佻的謊話幫他脫shen。
可她就是guan了。
每次看他那雙防備的yan睛,她就想起弟弟跑chu去前的最後一yan,像在問她為什麼不拉住他。
她咬緊牙,把鐵盒踢回床底,動作重得像在懲罰自己。
她不是不知dao後果。只是……有時候,人不是因為「應該」而chu手。
她側shen倒回床上,盯著裂縫外的夜se。
「白癡,」她低罵,聲音裡帶著自嘲,
「再這樣xia去,妳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dao。」
房間裡只剩油燈搖晃的影zi,和一縷沒散盡的菸霧,像她心底那點搖搖yu墜的堅持。
她得繼續演xia去。
不是為了海軍,也不是為了什麼正義。
只是因為,她答應過母親,要活xia去。
船shen晃了一xia,像是提醒她這艘船終究不會停靠在安全的港kou。
她閉上yan,沒再說話。